相对Zethus与Amphion,Castor与Pollux兄弟则更是广为人知,通常人们也把他们两兄弟的故事与双子星座联系在一起。Castor 与 Pollux 是宙斯与勒达(Leda)的所生,勒达原是斯巴达国王Tyndareus(Τυνδαρε?ς )之妻,宙斯为了勾引她而化身成天鹅,他们交合的结果就是Leda生下了两颗鹅卵。一颗鹅卵中诞生了Castor与克吕泰墨斯特拉(Clytemnestra),Tyndareus的孩子,而另一颗里面则诞生了Pollux与Helen,宙斯的孩子。那么在这个神话里总共出现了2对双胞胎,一对男性一对女性,Castor和Pollux是男性,被称作是Dioskouroi(Δι?σκουροι),意思就是“神之子”。一对女性则是克吕泰墨斯特拉与海伦。也就是说每一对双胞胎都有一半是凡人而另一半则是不死之身。这个神话不仅仅包含了兄弟间(或姐妹间)对战的题材,也包含着双胞胎灵(兄妹或姐弟)的题材。根据神话,Castor和Pollux曾经与另一对双胞胎对峙过:Idas(?δας)和Lynceus,Castor由于是凡人,死在了战斗中。Pollux对兄弟的死悲痛万分,祈求父亲宙斯:哪怕用他自己的生命作为交换也务必要将Castor复活。宙斯被他所感动,于是决定让两兄弟能够交换生死的权利,第一天在地底哈迪斯的国度,第二天在奥林匹斯天庭,第三天再回到冥界如此交替下去。双子象征着一种轮回的经验,当他们是凡人时,就必须体验死亡与黑暗,当他们是神明时,就有权享受神明的乐趣。传统的双子座是一个悲哀的星座,有着一种在激昂与消沉之间起伏不定的倾向,所以当我们这些凡人提及这个神话的时候,就不稀奇为什么会在自己身上活生生地反射着那种冲突性的体验,既包含着对失去与死亡的感觉,也包含了在灵魂世界的曜升与生命永恒的体会。
无论是希腊神话还是罗马神话,亦或者埃及神话、印度神话和中国神话,每当提及“神之双子”的诞生,往往都是一个神,一个魔。这也属于大的神话原型动机之一。偶尔某些时候,双胞胎中的两人都给人类或亲近他们的社会带来过好处。举例来说的话,就是印度传统里的双马童:阿湿波(??????),天车的持有者,造雨之神与丰产之神,他们一个是黑夜之子,一个是黎明之子。在罗马神话中,战神马尔斯(Mars)的孩子:罗穆卢斯和瑞摩斯(Romulus&Remus),由母狼养大,后来成为了罗马城的创始人,之后,两人为了罗马主权而发生争斗,瑞摩斯在企图刺杀罗穆卢斯时身亡。在这里,瑞摩斯被视作是双子中的“暗”,而罗穆卢斯则代表着“光”。光与影这两种力量,联系着人类自身一个很深的悖论,荣格将这种悖论称作“阴影”,内在的敌人,同一个子宫中出生的兄弟,由于它不可能被打败,所以一个人将不断地与其战斗。同样的问题还体现在了《新约》中耶稣与犹大的关系上,而在《旧约》里,该隐(Cain)与Abel也象征着两极,该隐是“影”,而Abel是“光”。撒旦与基督之间也是一样,两者皆为“神之子”,还有Esaú(??????)与Jacob( ??????? ),另一对纷争的兄弟。貌似双子座身上的“魔”,会给个体带来一种与自己阴影的必然性相遇。而个体通常都是通过“他人”来体验这种遭遇的,更常见的,则是在兄弟关系中得到的体会。在这种体验里,往往兄弟或姐妹中的一人是“乖的”、“好的”,受父母宠爱的,而另一人则是“不听话的”或“不好”的,家庭的阴影也正是投射在后者身上。在这些外向化的处境里,人们更难发现自己的内在敌人与内在的斗争。Ivor Morrish写过一本十分有趣的书,名为《The Dark Twin》(黑暗的双胞胎),书中就阴影与恶魔的问题对双胞胎的题材做出了研究,他是这样描述双胞胎的:
“虽然我们在提及上帝与恶魔的对立关系时用到了双胞胎这个词,但我们应该清楚,最初的时候,许多神话中的双胞胎都与普通的人类双胞胎有关,其中一个是“善”,或者说做出的事情能够叫人接受,另一个则是“恶”,或者说他的行为是不被那个社会所接受的。然而,双胞胎一直都被视作是一种特殊的存在,就算不是直接将他们联系到神明的力量,也会觉得他们身上有着一种不寻常的力量或是在两极间运作着的Mana,就像电子的正负两极、磁极的北与南一样。就这样,双胞胎的概念蕴含着某种类型的“平衡”,一种互相依赖和近似,而并非完整的一体。至少在神话中,某些对立的存在往往加强着敌对心态的增长,直到最后其中一个企图去毁灭另一个。”
个人经验告诉我,双子座的个体在其生命早期,内在的双胞胎是分开的,并且是向外投射在某人或某物上面的。在与自己的对立面起冲突以后,该个体会渐渐意识到真正与他对峙的就是他自己,虽然他们一般都是在人生的后半段领悟到这点的。说到实体双胞胎,我个人遇见过不少,而且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是双子座的。这一细节加大了我的研究难度,因为很多时候他们中会有一个具有明显的外向性格且值得信任,而另一个则是拒人千里之外且神经质。不算上他们的个人需求,单说家庭与社会带给他们的压力,都会使“分裂”更加艰难。但是,或迟或早,他们内在的斗争会越演越烈,而整体人格则取决于他们两人:如果没有另一方,他们中每一个人都是不完整的。两人都不能在对方不存在的情况下发展。说到相对立,其层面可以是多样化的。比如我们最初提到的Zethus与Amphion兄弟,其两极间的对峙可以体现在男性风格的多少,理智与情感分歧,也可以是灵魂与肉体间的对抗,亦或者是“好”与“坏”的划分,这一点可以在很多双子座的个体身上得到体现。有一句很贴切的话,就是:“好起来好得不得了,坏起来简直是罪大恶极”。如果对其他人来讲这种内斗是奇怪且艰苦的,那么对于双子座来说则会苦上加苦,他们经常会陷入彻底的迷惘,因此必须找到一种能够调解两方冲突的方法,但同时又必须承认这两个极点永远都不可能完全地匹配以至于达到所谓的和谐。这中间的危险在于,如果双子座的人不能够接受并面对自己的另一半(“光”也好,“影”也好),他将不可避免地宣泄在兄弟、朋友或对象上,更有甚者,会宣泄在一个与自己同性别的儿女身上,从那一刻开始,他就会被判定去扮演一个“黑暗”的父亲,原因就在于,当一个父亲对自己自身的问题没有任何质疑的时候,这个内在问题往往会从外在世界得到表达。
光与影的题材深深地融入在了神话与世界各大宗教的视野之中。我们很快将要提及的赫尔墨斯(Hermes),在炼金术中表现为Mercurius(水银),中性而不可测、光明且黑暗的灵魂,在威胁着将要把Opus毁灭的同时指引着Opus的进程。他便是她,反复无常,雌雄同体,既是原初物质也是药剂,是所有可以想象得到的对立面的持有者,他也代表着基督的黑暗双胞胎兄弟。Mercury(墨丘利)是神之子降生于大地母亲阴影中的重影。在二元论宗教中,比如索罗雅思得教(Zoroastrianism - ?????????),也反射着二元宇宙层面的对立性。阿胡拉·玛兹达-Ahura Mazda(Ormuzd)是代表光明的善神,安格拉·曼纽-Angra Maingu(Ahriman)是代表黑暗的恶神。Ormuzd创造生命,幸福与永恒的平安,而Ahriman则制造死亡,困境与痛苦。透过双子的眼睛,整个宇宙间充满了对立面,就像Castor与Pollux兄弟交替着升天入地一样,双子座的人也是在某些时刻只能看到人生中“好”的一面,而另一些时候却只能看到“坏”的一面。
北欧神话中的巴德尔(Baldr)与霍德尔(Höðr)也鲜明地体现了互相争斗中的孪生兄弟。Baldr长得英俊、高贵且诗意,是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大好人,而Höðr则是Baldr不完美的盲目兄弟,他在黑暗狡狯的邪神Loki的指引下杀死了Baldr,在德国的拜罗伊特(Bayreuth)上演的瓦格纳(Wilhelm Richard Wagner)的歌剧《指环》(全名:《Der Ring des Nibelungen》)中,Alberich与Wotan也保持着类似的关系,而Wotan本人也承认了他的这个“重影”,他将自己称作“白”,将矮小的Alberich称作“黑”。进一步讲,齐格弗里德(Siegfried)和Högni 则可以说是英雄与他本人的黑暗面。齐格弗里德死于Högni 手中与Baldr死于Höðr手中一样,在某种程度上说是必须的,是一种对命运的表达。光明的英雄往往过于光明,过于不可侵犯,总结起来就是过于地远离了凡人的痛苦与执念,因此他很难完成那阻止他步伐的任务。英雄只能被他的内在所伤害,被自己的阴影与无意识所伤害,也就是那些在生命中能够导致他偏离英雄轨迹的力量。最后,一切都仿佛很黑暗,很压抑,随着英雄的死亡,神的世界到达了它的尽头。但是,如果我对剧本理解正确的话,华格纳似乎想表达的是,在巨大的二元众神世界的黄昏之后,真正的失败者是人类本身。那么犹大就必须背叛耶稣,而耶稣必须牺牲自己作为一种对立面融合的象征献给人类。于是,该隐就必须杀死Abel并在其弟死后进行赎罪。而撒旦也必须说服上帝去惩罚约伯,并欺骗夏娃去偷吃禁果。Richard Donington在其描写关于《指环》书中是这样写的:
“如果说从某种意义上Högni是Siegfried的个人阴影的话,Alberich才是真正的黑暗王子。不要忘了,如果人类做下一种恶魔式的罪孽,往往是因为恶魔总是在那里引诱着他们。“恶魔的挑唆”在人性发展中占有一席之地,大部分时候表现为“学会善与恶是不可分割的整体”(但并非不可协调)。魔性只是神性的最低点而已。”
很可能作为双子座的瓦格纳本人就一直深陷于这种问题之中。虽然他是历史上最伟大的艺术家之一,他的个人传记中则表达出了他矛盾、纠结且令人无法忍受的一面。在那些并不出名的双子座人身上一样存在着这个问题,我想在他们生命中的那些由其阴影面所造成的乱气流式的转变,是十分必须的。
与其它星座一样,双子座的英雄也是可以改变性别的,在神话中我们也会遇到互相争斗的姐妹。Innana与Ereshkigal,谈及金星与冥王星的时候我们已经说过了,是一对敌对的姐妹,而某些时候,“光明”的一面也必须去学会某些现实:“黑暗”面的死亡与轮回。我们在讲金牛座神话的时候也曾看到过阿尔特迷思(Artemise)与阿芙罗迪特(Aphrodite)之间的敌对性:阿尔特迷思的处女情结与阿弗萝蒂特的肉欲情结之间有着非常大的冲突性。在双子座中,“另一个女人”的题材也随处可见,神话里则表示为赫拉与宙斯那群数不清的情人之间的勾心斗角。童话里,我们也可以找到女性间互相吃醋、争斗的题材,有时候是为了一个男性的爱,有时候则是为了权利与力量:白雪公主与邪恶的王后、灰姑娘与她那些丑陋的姐姐们、Psyche(ψυχ?)与阿芙罗迪特争夺依洛丝(Eros)、《绿野仙踪》(The Wonderful Wizard of Oz)中Dorothy与西方巫女的战斗(这个故事的电影版中,出演主角Dorothy的演员Judy Garland也正好是双子座的)。兄弟间的冲突、朋友间的嫉妒以及与对手的战斗都属于双子座题材的外在表现,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很少有人意识到那只是同一枚钱币上正反两面之间的争执。
赫尔墨斯的特性充满了模棱两可的波动,可以说是双胞胎的典型标志。赫尔墨斯是宙斯最聪明的一个儿子。母亲是玛亚(Μα?α),“Μα?α”曾是一位宁芙仙女的名字,宙斯寻求暗夜女神的神谕时也曾经用这个名字称呼她。赫尔墨斯不是一个普通女人所生的孩子,而是一个最古老且强大的神明的儿子,宙斯与玛亚的结合也绝非他那些寻常的性侵犯,而是光明的灵魂与黑暗而不可侵的无意识自然界的结合。神话中,宙斯为了引诱她,装扮成一个黑暗的岩洞,用暗夜的幕布隐藏了自己,而她则生下了一个十分狡猾的孩子:这孩子是一个吹嘘拍马的骗子、一个盗贼、一个无赖、夜盗。(按照Kerenyi的说法就是“与那些贴着门埋伏在街道边上的人一样”),《荷马史诗》中的说法则是“变化多端、圆滑机灵的盗贼,他带给人梦境,是夜里守望者,门外的小偷,在长生不老的众神里最先展示善意的人”。
赫尔墨斯的“职业生涯”开始于对里拉琴(古七弦竖琴)的发明,以及偷了他哥哥阿波罗的牲口。之后他当上了信使,第一个去送信的地方就是哈迪斯统治的冥界,以这种方式扮演起了Psychopomp(渡灵人)的角色。赫尔墨斯可以游荡于三界:天界、人界、与冥界之间。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固定“根据地”的神明。他的领地是边缘地带、道路上、通道里、还有那些用来埋葬自杀者或实施绞刑的十字路口。赫尔墨斯经常帮助人类,虽然偶尔有时候也会自发性地令他们迷失于黑夜之中。令人好奇的是,在神明诞生的一个版本里将他视作是阿芙罗迪特的孪生兄弟,那个版本中,两者都是乌拉诺斯的孩子,并在每个月的第四天庆祝他们的生日,Eros,爱欲与分歧之“魔”,则是他的兄弟。这个另类的赫尔墨斯诞生说,向我们展示了他特征中的另一个层面,揭示了他远非一个单纯的骗子。其“孪生灵魂”是丰产的爱神,而她的孩子则是作为一种“生命的需求”(性)与她紧密相连的。赫尔墨斯则交替其中,甚至通过分裂与争斗保持着两极的关系,他将原本一体的事物区分,也将原本分离的事物融合。
Walter Otto对赫尔墨斯的描述是“缺乏尊严”,他的防御堡垒取决于他的机巧,通过狡诈与诱骗行事。对他来说,魔法远胜于英雄主义,或许正因如此,文艺复兴时期发现的一些最早的魔法文献中的作者,都被冠以“三次伟大的赫尔墨斯”之名(英文式拉丁:Hermes Trismegistus 希腊语:?ρμ?ς ? Τρισμ?γιστος,拉丁语:Mercurius ter Maximus)。赫尔墨斯是一个高等咒术师也是魔法师们的守护神。他也是给人好处的神明,虽然计算的很精,但大部分时间是在人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给予其奖赏的。Otto写到:
“这是他真正的特征。如果一个人在街上捡到了有价值的宝贝或有了飞来横财,这都要感谢赫尔墨斯。人们用“Hermaion”这个词来形容“突然袭来的好运”,而古人也用“共同的赫尔墨斯”来形容“贪婪”(Koinos Hermes)。更确切一点,虽然在与该神明相遇前,人们会觉得紧张或担心,但他们会发现,与他相遇实际上是一个很大的幸运。印度神明Pushan就是赫尔墨斯的一个补充,Pushan是道路之神,指引着人类,防止他们偏离轨迹。”
荣格对赫尔墨斯这个形象十分着迷,着迷他那时而光明时而黑暗的特性,尤其是着迷炼金术中的Mercurius。对他来说,这个形象代表着无意识中最神秘的时刻,有时是个毁灭者,有时是个大骗子,有时令人感到恐惧,但永远那么的模棱两可,永远那么的丰富多彩。对前古典时期的希腊人来说,将人类的梦境与噩梦编织在这片丰富多彩的领域里的正是赫尔墨斯,他的雕像往往被建立在每一个十字路口处,“伟大的赫尔墨斯”不过是一个长满胡子,面带微笑,矗立于方柱子之上,用其挺起的生殖器为路人指路的形象罢了。荣格在其描述“骗子原型”的文章里是这样写的:
“骗子的题材不单单流露于它的神话形式上,当现代人与其自我相遇并被那些表面上看起来很邪恶的“事故性”烦心事击溃了意志与行动时,骗子题材也会以一种很单纯却正宗的方式表现出来。”
荣格将这个“骗子”的形象联系到了“阴影”,让我们在这里用他的描述来结束双子座神话中的“兄弟对峙”之圈。
“所谓的文明人已经忘记了骗子的存在,只是以一种象征、隐喻的方式将其封存于记忆之中。当他们被自己的无能激怒时,会认为命运玩弄了他们,甚至认为他们被下了诅咒。他们从来不去怀疑自己本身的阴影。表面上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阴影,实际上有着比噩梦更危险的特性。当人们集中到了一起、个体被转化为整体时,阴影将被推动,正如历史带给我们的证明一样,它将被人格化并实体化。”
“命运”玩弄着双子座正是因为这本身就是他们自己的灵魂特性。双子座丰富多彩的创意可以反射在那冗长的双子座艺术家名单之中,他们留给了我们大量的艺术遗产,其中包括了瓦格纳、但丁、托马斯.曼等人。我觉得荣格笔下的“事故性的烦心事”和那些与对手间的争斗貌似一直点缀着双子座的人身道路,并且能够帮助他们更加深入地体会生命中美丽的二元性与光明-黑暗间真正的秘密。但毫无疑问,双子座会更希望体验一些与此无关的东西。